藏醫學與中醫學、印度醫學、古希臘醫學并稱為“世界四大傳統醫學”,已經有3800多年的歷史。在藏醫藥中,作為藏醫外治療法杰出代表的“藏醫放血療法”也同樣讓人驚嘆。2014年,“藏醫放血療法”入選第四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它是藏族人民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與疾病進行斗爭,通過不斷研究和總結而形成的一種特殊療法。它既神秘,又親切,治愈了無數人的病痛。為傳承非遺項目,2021年7月20日成立了青海省藏醫藥學會藏醫(達日卡)放血療法專業委員會。如今,在“藏醫放血療法”代表性傳承人尼瑪才讓及團隊的不懈努力下,進一步規范了操作流程,使“藏醫放血療法”逐步走出本民族、走向全國、走向世界,在世界醫學領域傲然綻放。
結緣藏醫藥,仁心大愛承醫道
提起藏醫藥,人們往往擺脫不了“神秘”二字:神秘的地域,神秘的藥材,神秘的炮制,傳奇的療效……給藏醫藥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帶著探秘的心態,記者走進了青海省藏醫院。一進入青海省藏醫院門診大廳,我們就被大廳西側整齊排列的展柜牢牢吸引住了目光。展柜主要展出的是國內的放血療法文獻研究、青海省藏醫院放血療法《國家級非遺項目申報書》、“藏醫放血療法”代表性傳承人尼瑪才讓多年來取得的科研成果和榮獲的獎項;《放血療法團體標準》、放血治療常用的一次性器具、放血療法知情同意書、《放血療法脈位集錦掛圖》及《放血脈位圖典》《藏醫人體放血脈位銅人》《藏醫放血脈位指南》等。“可以說,這里是我近20年深耕‘藏醫放血療法’心血的結晶,它見證了我們團隊在非遺文化繼承及發揚、非遺人才梯隊建設過程中的努力”。“藏醫放血療法”代表性傳承人尼瑪才讓說。
因為姥爺是藏醫大夫,從小耳濡目染,尼瑪才讓很早便對醫藥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平日里喜歡在旁邊安靜地看著姥爺為患者醫治,有時也進行協助診療。他見證了無數個被病痛折磨的人漸漸舒展出笑意,打心底里覺得醫生是個偉大的職業。于是高考填寫志愿時選擇了醫學專業,畢業后便進入了青海省藏醫院,開始走上了行醫治病的道路。工作期間,他遇上了知名的藏醫藥學專家萬瑪昂智等老藏醫,知道了藏醫放血療法的神奇,便開始了藏醫放血療法理論的系統學習和研究。在萬瑪昂智老師的悉心指導之下,由于他的努力與鉆研,很快掌握了這項特色藏醫藥技藝。
多年來致力于這項特色藏醫藥技藝的傳承與保護的尼瑪才讓認為,藏醫藥之所以在常人眼里呈現出如此豐富的魅力,正由于它是一個傳承久遠、博大精深的醫學科學系統,并以其“天人相應”“身心同治”的醫治理念發展成為世界四大傳統醫學中的一支奇葩,這也是他心無旁騖鉆研這項具有特色的藏醫藥技藝的原動力。
尼瑪才讓說:“在眾多病例中,一個從果洛瑪沁縣下來的患者給我留下很深印象,她患有雙頜下慢性淋巴結炎、腮腺炎、低鉀血癥等多種頑癥長達10年之久,當時病情相當嚴重,張不了口,呼吸困難,全身浮腫、喉嚨處已接近窒息狀態,我用藏醫放血療法為她治療。隔日放血1次,每次進行一個脈位,每次治療時間為3至5分鐘,進行了四次放血治療后,患者病情減輕,可以回家正常工作及生活了。值得一提的是,在身體逐漸好轉之后,曾被確診為‘不孕癥’的她,竟意外地有了愛情的結晶。通過診治患者,我感到‘藏醫放血療法’因其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和臨床實用價值,受到廣大藏族同胞的信賴。同時,因其辨癥準確,方簡價廉,也吸引了眾多全國各地慕名而來的患者。最多的時候,每天要接診一百多名患者,每當接手疑難雜癥,看到患者解除病痛是我最大的欣慰,這也是我傳承保護這項藏醫藥技藝的初心”。
傳承精華,讓藏醫放血療法長久發展
在同事眼里,尼瑪才讓是個特別“拼”的人。工作日的門診、科研、培訓連軸轉,就連周末和節假日也經常排得滿滿當當,雖然他忙到“連走路都帶風”,但每天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仍是細致地將斧刃刀、鐮形刀、斜刃刀、羽狀刀、月牙刀等常用放血器械擦拭一新。從學習這門古老的療法起,傳承兩個字就深入他的心中。“放血過程對醫生的技術要求嚴格,必須把握準確適應癥、放血時間、放血部位、放血量等。根據病情和病種,大致按早期、中期和晚期這三種時機進行治療。”尼瑪才讓認真地說,放血時,如果流出的血泛黃且稀,甚至有泡沫、黏液,這樣的血就是我們所說的病血。如果放出的血色鮮紅,較黏稠,就不能再放了……
尼瑪才讓告訴記者,行醫要經過三個階段:不知如此,不過如此,原來如此。其中,不知如此時,要勤學,多求證,多總結,這個階段必須要下苦功夫;不過如此時,有了一定的經驗積累,也有了小小的成就感,但千萬不可驕傲。最高的境界是原來如此,自己悟出來的經驗,形成獨特的診療思維。即使這樣,也不敢松懈,必須竭盡所能推動“藏醫放血療法”的保護、傳承與發展。
在多年的刻苦學習與臨床工作中,他對這項療法不斷地研究總結,取得了突出的成績,先后榮獲青海省衛健委三新項目8項,參與或主持國家級科研項目9項,主持藏醫金針等外治項目授權專利3項。其中,參與的項目《藏醫‘金針’(特爾瑪)療法治療冠心病的臨床診治研究》由青海省科學技術廳認定為省內先進水平,科研項目《藏藥佐太對藥物代謝酶p450活性的影響及其機制研究》達到國際先進水平。他將自己的研究成果及臨床經驗集結為《藏醫放血療法脈位集錦》,書中詮釋的222個藏醫放血療法脈位圖文并茂、定位精確,該書對研究古代藏族醫學理論和臨床經驗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2018年5月,他被國家文化和旅游部認定為“藏醫放血療法”代表性傳承人。
“藏醫通?趥餍氖诮o學生,如果不從老師那里學習,是無法學到藏醫學的精髓。”因此,他在臨床診治患者的同時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藏醫放血療法”的保護、傳承和弘揚上,特別是提升住培生的藏醫臨床外治技能。“要傳承好這門技藝,盡最大所能挖掘整理保護,讓藏醫藥發揚光大”。尼瑪才讓說。
守正創新,讓藏醫放血療法清流激蕩
早在公元8世紀藏醫學巨著《四部醫典》中就已記載了人體解剖圖,在歷代藏醫大師的補充和完善下,目前形成了有2萬余副藏式圖片繪制而成的彩色唐卡講解圖,但僅為人體解剖平面圖,藏醫學初學者執行起來還是會有偏差,加之圖片比較抽象枯燥容易引起厭學。為了改變這一現狀,尼瑪才讓充分運用多年來積累的藏醫學理論知識與臨床實踐經驗,對人體解剖、穴位、氣道運行等進行了全面細致的研究,于2013年編著出版《藏醫放血療法穴位集錦》臨床教科書。這本書以古典醫學理論為依據,全面、系統地介紹了222個穴位和110個“針器”以及放血療法的基本常識和療效等。
為進一步規范藏醫放血療法,提高藏醫醫務人員的治療水平,在省藏醫院院長李先加、院長助理萬瑪拉旦等院領導班子成員的大力支持下,尼瑪才讓通過前期的構思、規劃設計、考察審核等工作,最終鑄造出了首個藏醫人體放血銅人模型,成為藏醫外治放血穴位之準則和立體傳承教具。該銅鑄人體模型高度跟成年男子一般,重量約100公斤,銅人身體表面100個藏醫學人體放血穴位名稱全部以藏文字詳細標注,都是嚴格按照人體的實際比例量身定做。“放血穴位銅人模型的設計稿不知修改了多少版,也記不清自己利用雙休日飛去銅人鑄造廠家調整修改設計方案多少次,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放血穴位銅人實體模型終于鑄成了,這是我國民族傳統醫學臨床教具的首尊銅像”,尼瑪才讓輕撫著他親自設計修改的“銅人”自豪地向記者介紹。
藏醫外治放血穴位銅人實體模型的鑄成意義重大,它標志著藏醫規培教學更為標準化、形象化、直觀化,現在已經成為放血療法教學不可或缺的重要載體。即使是一個沒有醫學背景的普通人也可以通過對照藏醫外治放血穴位銅人實體模型的穴位學習,進行臨床診治。將它應用于臨床帶教和規范化培訓教學活動后已培養五省藏區為主的進修、實習生達1000余人,就診患者累計高達15萬人次。它的使用不僅會對藏醫外治學科的發展起到重要的推動作用,對藏醫藥事業的發展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對于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藏醫放血療法的傳承也具有重要指導意義。
人民群眾是非遺的創造者也是非遺的守護者和傳承者。“我深刻認識到作為非遺傳承人所肩負的職責和使命,在今后的工作和傳承實踐中,我將竭盡所能推動藏醫放血療法的保護、傳承與發展,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技能手把手地傳授給徒弟、學生,讓非遺技術代代傳承,促進藏醫放血療法更加長遠的發展,努力造福更多患者。”尼瑪才讓堅定地說。